1、万众瞩目的《东邪西毒》
92年9月开镜,94年9月上映的《东邪西毒》,拍了差不多两年,其间经历角色转换、停拍,而中途更杀出一部比上集先上画的下集《东成西就》,还有更多的是是非非,加上金庸小说改编,多位巨星压阵,令到这部片未上映先轰动。且看这部片开镜当日的报道,便知道影片与原来的构思有多大分别。
王家卫执导的《东邪西毒》于昨日(92年9月21日)开镜,这部片将分上、下集放映,上集预算12月底之前完成,农历新年在台湾上映。自《阿飞正传》后两年没拍戏的王家卫表示,他用了半年的时间筹备这部片,而今次是自己有份做老板的泽东制作公司投资(资金来自台湾),压力将会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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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片巨星林立,剧中人由张国荣演东邪黄药师,梁朝伟做西毒,林青霞饰中神通王重阳,梁家辉做南帝,张学友演洪七公,刘嘉玲反串老顽童周伯通,金国三公主张曼玉,天鹰女王祖贤,杭州名妓叶玉卿。由于演员众多,王家卫表示单是度期已够令他头痛,还有戏份的分配问题,不过,他指几个主要演员同场演出的机会不多,而影片分两集拍摄,可让每个演员有发挥机会。王家卫称虽然这次拍的是时下流行的古装片,虽然是古装片,但内容可以有很多变化。他又指金庸这本小说已经写得很好,角色结构严谨,如果要突破,便一定要拍读者没有看过的,所以剧情方面他会集中写几个成名英雄年轻时的故事。
此片监制刘镇伟则表示,上集由王家卫执导,他做监制,下集则互调岗位,两部片会一口气完成,成本约六千万港元。刘镇伟又称,本来该片有意返大陆取景,可是该片卡司太多,度期困难,因此全片在香港拍摄。
另,《东邪西毒》除了受到台湾片商重视,台在贺岁档上映,韩国方面亦很紧张这部片,于拍摄海报当日,派了两个电视台、四本杂志来港做访问,将来以特辑形式在韩国电视台播出。据闻这部片卖给韩国的价格超过一百万美元,难怪韩国片商那么紧张,要先行做宣传,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综合报章报道(1992)
2 导演昔日访谈之一
长剑轻弹,漫谈江湖事
王家卫的名字是香港影坛的焦点,平日都是别人赞他,今次终于有机会说说他自己的意见,谈谈它---他的电影。
一般人对王家卫的反应很极端,一是盛赞,一是诋毁。记得《阿飞正传》推出时,毁誉参半;《重庆森林》上映后,文化评论界闹得满城风雨,无人会放过谈他电影的机会,但王家卫从来由人谈论,没有主动谈他的感受和意见,所以今次访问,除了谈他快上映的《东邪西毒》外,更重要的是和他讨论一下它---他的电影。
最后我们会发现王家卫从事电影工作多年,不是因为钟爱电影,只是由于他喜欢在电影里寻找和享受另一个世界。对他来说,电影最后甚至可以是无的。
《东邪西毒》一个总和
《东邪西毒》是根据金庸小说里东邪和西毒两个人物而构思,但据闻这部电影中的故事与小说没有什么关系。
不是无相关。我们拍《东邪西毒》是想讲另一个故事的,最初开始是钟意个名,东邪、西毒是两个女人,但后来我们买版权,发觉买《东邪西毒》与买《射雕英雄传》的版权是无分别的,大家便觉得为何不拍《射雕英雄传》呢?而我又很喜欢看武侠小说,于是便想试下拍《射雕英雄传》,但我最有兴趣的人物是东邪、西毒,因为东邪是飘逸,很愤世疾俗,大家都觉得他很有型,但其实我自己对东邪的看法又不是这回事,我觉得这个人很自私;至于西毒,我钟意他是因为他这个人最悲剧,开始时我想和金庸接触的,因为他在设计这些人物时必定有想到一些有关他们前生的事,而没有写出来的,可惜无法接触他,于是我开始构思这些人物的故事,反而这个做法让我有更大的创作空间,我幻想东邪、西毒和洪七公年轻时候会怎样,那么我便自己发展了另一个故事,所以我的故事完结正是《射雕》故事的开始。
是否因为纯粹对东邪西毒这两个人物有兴趣,所以用古装的形式拍摄这部戏?
第一,是当时潮流兴古装片。
即是两年前?
是的。第二,是我从来没有拍过古装片,我一直觉得古装片会是很好玩的,可以天马行空。
别人拍古装片总有特别的原因,如借古讽今,或想拍武打场面,你的古装片又如何?
我没有那么大野心,我只是试下拍。古装其实是很难拍的,我用了一个最容易的方法去拍,最现代的处理,而且我不看重阶层,但古装片其实是很形式化的,如不同阶层有不同的礼节和生活。我们就是花时间去考究他们的生活方式也是荒谬的,无论怎样做出来都是假的,就是连斟茶、吃饭的小节也考究,又怎样?你始终不知道是真是假。
还有我们拍《东邪西毒》时才发现大家经常忽略了一点,我们最初的意念是要张国荣去报仇,后来我看有关中国复仇的书,讲古代人复仇有多循规蹈矩,然后我想一个人若要替亲人复仇他起码要花上十几二十年,而有一件事我们从来没提及的是当时由一个地方去另一个地方,是要经过许多了无人迹的地方,他开始不懂得说话,又或开始自言自语,经过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多的经历,最初的动机便变得模糊了,而中间那段旅程和时间是古装片从来未强调的。
不如拍一部古装公路电影。
我本来想由黄河的源头,即青海那边一直拍到去壶口,跟着河流一路追去,但难度实在太大,没办法支持得住,而且根本无可能。找张国荣、林青霞这些演员跟你拍公路电影啊!
我们看《The Searchers (搜索者)》会很感动,用那么多年去找一个人,他真的体会到时间的转变,在找寻过程中,他要为生活,要卖东西,这是十分好看的一部戏,令人看到人生的那个阔度。
后来变了现在《东邪西毒》的故事?
由于不能走动,便变成了停留在某一个空间。
《东邪西毒》是否主要还是讲感情呢?
最重要的是讲感情。我将自己很喜欢的小说放入了这部戏内,这个故事其实是一段半生缘,是东邪西毒和一个女子的半生缘。
《东邪西毒》会否只是采用古装片的模式,而谈的还是现代人的感情问题呢?
有些感情是永恒的。而我到了这个最尾的阶段终于发觉《东邪西毒》原来是讲什么的,还有《东邪西毒》和我以前的戏有什么关系,其实,全部都是讲被人拒绝和怕被人拒绝。《阿飞正传》中每一个人都被拒绝,他们害怕被人拒绝,所以就先拒绝别人,也有说被人拒绝后的反应,譬如张曼玉怎样克服问题,刘嘉玲又如何等。《重庆森林》也是这样,不过可能我自己改变了,所以戏结束时是开放的,王菲与梁朝伟的感情虽似是而非,但始终他们也可以接受对方。但《东邪西毒》是最「杰」的,因为我觉得《东邪西毒》是头三部戏的总和,戏里所有的人都害怕被拒绝,而被拒绝后怎样渡过这些日子,如林青霞会变成一个精神分裂的人,变成两个人,用另一个人安慰自己,给自己借口;梁朝伟则用死拒绝所有的事,他接受不到自己走回头路,但他不能不反转头,因为他很钟意妻子,然而他亦没给自己机会或者原谅自己,最后只能以毁灭性的方法去解决问题;张国荣也一样,他一直躲在沙漠里,因为他自从被人拒绝后,便不要再踏出第一步;梁家辉饮过酒后使自己忘却一切,其实也是一种逃避方法。所以到最后才发觉所有的总和只是道出「被人拒绝」「逃避」等问题。有人说我的电影是讲时间、空间,其实不是,可能只是和我自己有关系。戏里人物也因此很封闭,不容易表露自己,怕会受伤。
张国荣在《阿飞正传》里,是一个很沉溺的人物,又可以对身边的人很大影响,有时甚至能操纵别人的情感,在《东邪西毒》里,你又如何处理张国荣的角色呢?
最初我是叫张国荣做东邪的,但后来发觉他做东邪便一点惊喜也没有,因为大家都预料他会是潇洒倜傥,像《阿飞正传》的形象,所以我就不让他做东邪,要他做西毒。西毒经常怀恨在心,有很多心事,加上他是个孤儿,所以他很懂得保护自己,他知道不想被人拒绝的最好方法便是先拒绝他人,这是他的做人态度,他永远封闭自己,不让别人接近,后来他终于明白这样是没有用的,也明白有些事过了便会错失了机会。他这个启发大部分来自对抗的对象死了,另外,是来自洪七(张学友),这个人永远不觉得被拒绝是件难堪的事,他认为是对的事,便会去做。
《阿飞正传》中张国荣沉溺于自己的世界,《旺角卡门》中华仔过分执着,像是只有死路一条,但《重庆森林》给我的感觉是乐观了很多,虽然《重庆森林》跟前两部戏一样,所有人的感情在时间上都是不匹配的,但至少《重庆森林》在结局时给予了梁和王一个可能性去发展......
但我觉得《东邪西毒》会更宽阔。做《东邪西毒》后期时,我会将它和《重庆森林》比较,但《东邪西毒》的份量比《重庆森林》重的多,因《东邪西毒》在深度和阔度上比《重庆森林》来得更沉重和更复杂。
你的电影在灯光及营造气氛方面花不少心思,《东邪西毒》又怎样处理?
《东邪西毒》的主角其实是那个宽阔空间,但最大的困难是我们不用蜡烛,但在古代,光源是来自蜡烛,我们打灯,杜可风都尽量避开蜡烛,这样他可以发挥得自由一些。而我们这次拍完出来的正片,是再做了些功夫,才成为观众在银幕上看到的效果,影片出来的视觉效果很好,实在要感激「宇宙冲印」的吕姐(吕丽桦)帮忙。
《东邪西毒》有很多人物,是否由很多个故事组成?
是用张国荣一个人串起所有故事,张国荣是轴心,每个人都经过他,而故事就发生。
你的每部戏都会有新鲜的东西带给观众,《东邪西毒》又如何?
今次最新鲜的是我做很传统的东西。不会很难看得明白,其实都很白。还有最特别的是《东邪西毒》用了许多旁白,我开始接触武侠小说时是听收音机,小时候晚上总是躲起来听收音机,感觉很亲切,所以我今次用很多旁白,试看看可否放在电影里,所以这部戏是听也听得明的。
现在的港产片有用旁白的趋势,会否变成滥用?
旁白是其中一个观察事物的视点,要控制得很好,否则便会依赖了旁白表达。是不是一定要像Bresson(布烈逊)一样,要用那样克己的方法?Bresson教会我们不要做多余的工夫,用精炼的手法表达,但如果世界上个个都像他一样,便会很枯燥,就像吃东西一样选提炼得最精华的维他命丸来吃,所以可以有多些不同选择,譬如看Satyajit Ray的戏,你会觉得荡气回肠,也有另一种经典美,所以不用个个都做同一种戏,一个一个模仿这样出来。
在你的电影中对白往往能够精简地刻画人物的个性和感受。
我自己觉得其实不算是很好的,真正好的对白就是高达的对白,我们的对白只属文艺腔,高达的才算是诗意的。
为何你的电影花了那么多时间在剪辑上呢?
我通常会找一个我信赖的朋友替我剪片,然后我便可以用较客观的角度去分析。其实,《阿飞正传》不是剪得很久,谭家明只用了三个星期便剪完了,《东邪西毒》之所以剪那么久是由于故事结构始终未搞得定,《东邪西毒》有很多零碎故事,如何将它们组成整体的意念,是我们一直未能解决的问题,直到最近才能解决。《重庆森林》也不是剪了很久。
但见你剪来剪去都像不合心意。
最大问题是我的电影不是由故事出发,若跟故事出发,必有起承转合,一定是一场接一场,但我的戏是跟人物出发的,容许很多可能性出现。
可能是由于这些可能性和那些非主流的叙事方式令人讨论你电影时总离不开时空问题。
现在大家讲戏,只是借戏来说自己的品味和看法,他们的讲法便变得完全与我无关,我开始觉得自己是物品,让他们藉我这个物品去讲自己的想法。
与舆论看重你有关吗?
我觉得不是,我和我的戏似乎变成一个话题,这并非坏事,只不过我觉得现在的倾向出现问题,有时真的想说句:「喂!唔好入咁多嘢落我数度㖞!你哋自己钟意咁之㖞!」
但你的电影确是文化界争论的焦点。
可能我的电影里有太多线索,让他们发展一套说法。
你的电影没有惯常的叙事方式,结构较散乱,而人物往往是很有疏离感,于是有人说你的电影是解构主义。
我的戏和解构主义是没关系的,可能你在里面找到蛛丝马迹,但我从来不是由这点出发的,我不是大卫林奇。
香港大学里有某些课程很喜欢讨论你的电影,多是与后现代主义、香港文化、怀旧意识扯上关系。
后生仔应该不要听那么多别人的话,这样会变得老气横秋,后生仔应该可以好直接,自己多些看电影比听人讲好得多。很多人将理论放入电影里渐渐便会发现看电影看得很无瘾,变成一条公式。其实我自己也经历过这个阶段,开始钟意看戏时,你会看很多影评,就像在玩一个游戏,看到些线索,便对号入座,其实我觉得这又怎样?有人说形式要这样,结构要那样,结果又如何呢?我只想问:「你想点先?」
是否很抗拒理论?
我觉得人总是会经历这个阶段的,只不过你要有一日跳出这件事,不要沉迷下去,否则真的会老气横秋,如果一个「靓」仔走来同我讲一大堆道理,我真会晕倒!其实这个问题在台湾是更明显的,他们十来岁的青年,就是个学生,不如多经历些,创作多些更好。
越来越多的中国影片参与海外影展,我们也发觉有些变相不是中国电影,而只是为外国人服务的电影。你的电影也开始到海外参展,《东邪西毒》已送去参加九月威尼斯影展,这样会否左右你的创作来迎合某些对象?
你们都说我连香港市场也不理,我会这样做吗?其实我也不喜欢那些电影,我觉得那些电影像以前星光村一样,即是做着一些别人想看的事,其实是推销一些很刻板的形象出去。
我觉得值得尊敬的应该是塔可夫斯基,他就是流亡到海外都拍一些很真实的东西,他的电影很深沉,像《Nostalgia(怀乡)》里最后你看到他将电影献给儿子和故乡,你便会很感动,你会觉得他是个至情至圣的人,没有考虑到出来的效果会怎样。
所以有人说我拍电影是给影展的人看,其实不是,因为我的电影是不适合影展,也不符合影展的口味。譬如有人跟我说《东邪西毒》可否讲下九七,这样评审团会很有兴趣。但我觉得这样又怎样呢?对鬼佬来说,他对香港有多少了解呢?他们只不过拿着个题目讲下,即是一个共同语言。
总之我觉得是将外国人有兴趣的元素放在电影里。
即是你要在他们游戏规则里跟他们玩,但我觉得没有这样的必要。
我看你的电影花很多时间在剪辑,你觉得电影是在现场导演那刻重要,还是剪辑重要呢?
每个步骤都很重要。还要视乎你是哪种导演,像希区柯克那些便无所谓,因为他拍的时候已有清楚的意念,所以他的戏没人知道怎么剪,只能由他自己亲手剪。我在拍时,有大概的意念,但不是很准确地知道每个镜头要跟哪一个,我知道需要些什么,然后在剪片时再选择一个最好的表现方法。
可否谈谈你与谭家明的关系?
我与谭家明在七、八年前合作《最后胜利》时认识,之后一路合作,所以与他很有默契,他其实让我学了很多东西,尤其在电影技巧和场面处理方面,我记得拍《旺角卡门》第一日,我很混乱,于是问他应该怎样拍,那天正是拍刘德华在大排档那场,他提了我一句:「你为何不当这是一条血路,要杀入去呢?」他不是一个擅长营造戏剧效果的人,但他容易道出那个感觉,如你捉到的话,每样东西他都有一个看法,如他说:「你拍张曼玉在电话亭等,那里其实是一个深渊,她后来究竟怎样走出来?」他会这样看事情,但我不会这样看的,但他讲给我听后,我会觉得是可以这样处理的。
大家常留意你的戏有没有《阿飞正传》的影子。
其实大家的心这样想,自己便觉得这样吧,也没有深入地看。《阿飞正传》对我来说其实影响不大,它只是一个过渡,是一个阶段,是我小时候看事情的感觉。
你是否很怀旧?
以前是,现在不是,由《重庆森林》开始不是,所以《东邪西毒》与前两部电影是一个阶段,《重庆森林》是另一新阶段。《东邪西毒》其实是很阔的。我成日都好想学一种戏,看开头好像没东西的,怎知到最后所有东西都走出来,去到一个很大的高潮,令观众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大吓一惊,而《东邪西毒》就能做到这样,所以到最后令到张国荣贯穿整个过程然后离开。
电影到最后是可以无的
形容你的电影总离不开五个字:「叫好不叫座」。「叫好不叫座」最可能的原因是你的戏很深,大家顶唔顺,只会留给文化界争议,而普罗观众就不愿买票,会否觉得自己的戏是这样的?
会,因为大家都觉得这个人的戏始终不明显,很飘忽,如大家看《阿飞正传》时,会预期看《旺角卡门》,看《东邪西毒》预期看武侠片。所以继续下来便要大家估到「他拍的东西是这样的啦」,让大家接受先,买不买票还是观众决定。其实,《阿飞正传》和《重庆森林》都是试验自己讲故事方法,《东邪西毒》是成熟些,我觉得到我说话的方法能到达某个程度的时候,就会Okay。我不赞成别人武断地说我的电影是艺术片,哪有艺术片呢?从来只有电影的艺术,没有艺术电影,只要找到自己的位置,便是做到好了。
你的电影卖埠情况怎样?
自从《阿飞正传》开始好些,《重庆森林》和《东邪西毒》都可卖去法国和日本了,其实,我一直强调要找一个空间,要明白自己的观众量有多少,然后在这观众量的预算中,做一些自己想做的戏,不要勉强自己,譬如拍《东邪西毒》我有很大负担,因为我知道卖埠会很高,而卖埠这样高,他们一定会预期一些东西是面向大众观众的,那样我就要用某些元素去面对那么大层面的观众。但拍《重庆森林》就轻松得多,因为我只要在那个预算内完成,而一些接受我的观众看来便Okay。如果能够有预算,我拍戏也会轻松很多。当你一边试验这个市场时,到有一日大家都知道王家卫拍出来的是什么就不会反面,不会割椅,不会妈妈声,总之大家知道你拍的就是这些东西,观众接受,我又轻松,亦没有人损失,这便是最好的。
现在拍戏是否压力很大?
我觉得这些压力对我是不公平的,为什么要有这么多声音呢?个个都在拍戏啦!他们的声音令到我的工作进行得很困难。有时会有很多传闻,根本没有那回事,但他们的态度是,是不是都先讲一下,然后逼你出来澄清,我觉得这很影响我的工作。
你拍电影有什么目的?
无目的。
因为钟意电影?
不是。第一是电影是我的工作;除此以外,电影给人最大的乐趣是你可以做好多世人,你可以创造一个世界,安排许多的人,说得不好听就是扮演上帝,像看希腊神话一样,放些人上去,看人怎么跑怎么走。事实上,你可以跳进角色里,经历许多的生命。
喜欢哪些导演?
很多,数不清,其实每个阶段都不同,如早期我喜欢看西部片,跟着看日本片,发现好正,然后又看欧洲片,又好正,但好的电影永远都摆在心的。我记得我跟谭家明说笑,如果你屋子着火了,你会带走哪几部戏,你的名单其实会不断地转的,可能那时你便知道哪几部电影对你最重要,但最后你可能发觉着火的时候,你宁愿带个护照,也不捧那些影带影碟走,因为电影到最后是可以无的。
节录自《电影双周刊》第402期(1994/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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