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太原5月28日电(记者唐诗凝 季嘉东 刘扬涛)李方格不善言辞,当被问到为什么能拿这么多赛马冠军时,他只说了三个字:凭感觉。
19年前,刚读完初中的李方格来到北京丰台的一家服装厂做学徒。三个月后的某天,他收到了湖北宜昌家中传来的消息:赛马骑师考试通过了。带着未知与憧憬,从小生长在农村、连马都没有摸过的李方格一脚迈进了赛马圈。
从喂马、清扫马房等基础工作做起,再到上马训练、做策骑员,李方格按部就班从头学起,享受着每一个与马朝夕相处的日子。由见习骑师转为骑师,李方格只用了一年半的时间,在同批学员里,他是第一个。
“玉龙神湖”是李方格加入玉龙马业后的第一个搭档。2016年,“玉龙神湖”来到中国后第一场便赢下大赛冠军,但在之后的一次比赛中没有取得理想成绩,脾气变得暴躁,很多骑师都对它束手无策。
“教练把它交给我让我试试,一开始也是很难骑,一上马它就闹脾气,跳啊蹦啊,就是不好好跑。”
马匹怕热、喜凉爽,于是李方格比大家早半小时去训练,每天凌晨四点半,他就带着“玉龙神湖”去空无一人的跑道上散步,和它交流、谈心。“慢慢地,马放松了下来,也找回了状态”,四年里他们一起合作赢得了9场头马。
“不管是什么样的马,只要对它有耐心,都会得到很好的反馈。”
每年5月到9月,李方格都会来到山西省右玉县,征战马背上的“速度与激情”。这座晋北小城夹在晋蒙之间,横躺在毛乌素沙漠的风口下,但因为几代人的辛苦付出,从“不毛之地”变成了“塞上绿洲”。
5月13日,2023玉龙国际赛马公开赛鸣枪开锣,李方格与“才华横溢”搭档出战首场比赛。位于11号大外档的他们一出闸便落在了队尾,淹没在马蹄卷起的尘埃里。李方格没有慌乱,带领“才华横溢”压住内道,奋力追赶。
从比赛开始便处于第一位的“保胜战将”没有丝毫放缓,直到最后一个弯道仍一骑绝尘,三个马位的领先优势似乎已让夺冠毫无悬念。最后100米,当所有马匹呼吸急促时,掩埋在马群里的“才华横溢”如横空出世般疯狂超越,迈开轻盈的步伐冲出重围,在一片沸腾的欢呼声中第一个冲过终点。
教练斯日古楞说,李方格心态很好,即使在比赛出闸位置不占优势、前半段落后的情况下,他也能稳得住。“后程发力是‘才华横溢’的特点,所以前面就留住了让它放松跑,不用逼太紧。”
李方格知道“才华横溢”后程加速能力很强,但第一次比赛就能有这种表现还是让他很惊喜。“我很喜欢把他们一个一个超过的感觉,这意味着我没有只依赖马的能力,这种感觉很不一样。”
胜利源于平时对马的细致观察和绝对了解,也得益于李方格在关键时刻的准确判断。“马不是机器,不可能一直加速。要善于观察马的呼吸,让它有一个缓冲、换气的空间。进弯时找准机会往里档走,节省了不少时间和路程,最后冲刺阶段前面的马在减速,而我的马是一直在加速的,所以就跑出来了。”
机会,一念之间。
“胆大心细,是骑师的必备素质。”李方格说,骑马的人脑子要转得特别快,“有位置该抢的时候必须马上发出指令做出来,优柔寡断就会错失良机,每个细节都会影响最终的结果。”
哒哒,哒哒,哒哒……初夏午后,清脆悦耳的马蹄声回荡在碧云蓝天下。总有几匹调皮的马儿想趁着这遛弯的悠闲时光和李方格多玩一会儿,时不时地蹭蹭脑袋。他笑着拍了拍比自己还要高的马说,和小孩子一样,得多哄着。
入行近二十年,李方格参加的比赛已有上千场,面对输赢,他早已练就一颗平常心。“每场比赛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骑就好,没想着一定要赢。马才是真正的运动员。”
开锣赛当日的7场比赛中,李方格拿了3场头马,大赢家自然备受瞩目。面对赞赏与期许,李方格腼腆一笑,谦虚回应道:“这次运气好,我们马房还有很多好马也都有机会。”
洗浴、梳毛,牵马回棚,一天的循环结束后,李方格换了身衣服,来到马场看台上。马场上掀起了一阵尘雾,那是工作人员在修整跑道,李方格说:“如果不是赛马,我可能会在北京打工,我们那里的人基本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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